柜子深处.抽屉底部,病历是家庭档案重要的一部分。
保存病历,一切有此习惯的人,是否都对时光和生命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与忧愁?
有位朋友甚至保留着已逝母亲的病历。大牛皮纸袋,封装着他母亲最后几年的生的意志。这其中每步都有他的见证:那些东奔西跑的医院,各项检查诊疗、希望与绝望问的艰难沉浮……他母亲临终也不知自己的真实病况。
“病变是最与自身血肉相连,却也最不属己的异物。”病历是这句话的最好注释。病人,尤其绝症病人,常出于被保护而不享有知情权。
“我无法充当死神的信使,我无法当面告诉妈妈她的真实病症,因此,我调动自己全部的文学天分和全部医学常识,为妈妈伪造了一份合情合理的病情和治疗方案。直至今天,妈妈深信不疑。可是在一些比较特别的时刻,比如想到生命意义,我又觉得她有知道病情的权利,有选择最后方式的自由。我是不是太过越俎代疱呢?”
这是一位女子在母亲肺癌骨转移后的痛苦困惑。
可说真的,我怀疑这是真不知还是佯装不知?作为与身体朝夕相处的主人,它的每点动向与征兆,病人如何会不察?也许只是不愿,不敢往最坏处想,对生命抱有最后一丝希望。
那位不敢向母亲坦言病况的女子,母亲却远比她想象的更坦然。从半昏迷状态中蓦然清醒(“回光返照”)时,女儿告之以真实病情,她说:“那还有啥说的。人同有一死,其实也没啥。”